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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海底管理局（International Seabed Authority，ISA）正准备恢复谈判，以开放公海的采矿权。如果该联合国机构未能在7月9日之前制定一套统一的深海采矿规则，各国和私营公司将可以开始申请临时许可证用于深海采矿。《卫报》认为，这“标志着历史上最大的淘金热的开始，也可能导致前所未有的生态破坏”。
为什么要深海采矿？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曾宣称，各国专属经济区（EEZ）以外覆盖世界海洋54%的深海，即“该区域”（the Area），是“人类的共同遗产”，在采矿法规达成一致之前，将禁止在该区域进行深海采矿。不过在2021年6月，太平洋小国瑙鲁与一家加拿大矿业公司合作，触发了《公约》中一项不起眼的条款。该条款规定，如果一个国家申请在“该区域”开始深海采矿，那么ISA有两年的时间来制定一份共享机制；如果没有，则可以开始挖矿。7月9日，两年时效已满，从法律上讲，采矿申请即将开始。
深海采矿包括三种类型：从海底开采富含矿床的多金属结核、开采大量海底硫化物矿床以及从岩石中剥离钴结壳。这些结核、沉积物和结壳含有镍、稀土、钴等材料。目前，一些公司正在寻求使用大型泵从海底吸取这些材料，而另一些公司则正基于人工智能，开发能吸出结核的深海机器人。部分公司和政府将深海矿藏视为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资源，他们认为随着陆上矿藏储量的耗尽和人类需求的持续增长，挖掘这些资源将是必需的，并还有助于摆脱对化石燃料的依赖。
国际能源机构（IEA）估计，未来5年全球可再生能源的增长量将与过去20年相当。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大量的电池，用来驱动汽车，或是储存来自间歇性可再生发电站的能量。因此，对于制造这些电池的矿物的需求正在飙升，尤其是镍供不应求。这种元素被用于高质量电动汽车电池的阴极，以提高容量和减轻重量。国际能源署估计，如果要实现脱碳目标，到2040年，全球每年将需生产630万吨镍，大约是2022年的两倍。从这个角度看，深海采矿有其必要性。
以库克群岛为例，这是一个由15个小岛组成的国家，位于汤加和法属波利尼西亚之间，人口约18000人。据估计，其领海海底约70亿多吨金属结核中蕴藏着巨大的矿产资源。库克群岛总理马克·布朗（Mark Brown）此前曾表示，库克群岛可能成为关键战略金属的来源地，其结核数量足以满足世界目前对钴的需求80年。布朗认为，“探索这个机会不仅对我们的国家来说是正确的，也是负责任的”，他强调自己国家研究在其水域内开采海底矿物的可行性时，将继续“谨慎行事”。
不可逆的生态破坏
自然资源保护主义者担心深海采矿会破坏生态系统，特别是在没有任何环境协议的情况下。采矿造成的损害可能包括噪音、振动和光污染，以及采矿过程中使用的燃料和其他化学品也可能有泄漏。采矿对深海生态系统的全面影响尚不清楚，但科学家警告说，生物多样性的丧失将是不可避免且不可逆转的。
库克岛居民阿兰娜·史密斯（Alanna Smith）表示，海洋生态系统的任何破坏都将对她的国家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因为海洋是生命的核心”。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海洋生物学家阿德里安·格洛弗（Adrian Glover）指出，由于生命首先在海洋中进化，后来才迁移到陆地，地球上的大部分遗传多样性仍然在水下发现。尽管深海海底黑暗且营养贫乏，但它仍然支持着数千种独特的物种。大多数是微生物，但也有蠕虫、海绵动物和其他无脊椎动物，生命的多样性“非常高”。
夏威夷大学海洋学名誉教授克雷格·史密斯（Craig Smith）专门研究深海的生物多样性和干扰生态学，他估计深海采矿的热门地区克拉里昂-克利珀顿断裂带（CCZ）中有40-70%的物种尚未被收集。他最近的一项研究就记录了CCZ中5000多个新物种，“我们对深海多金属结核采矿目标地区的生物多样性进行的普查仍处于早期阶段。”他表示自己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深海采矿，但这种活动将产生深远而不可否认的影响，包括对深海栖息地的不可逆转的破坏，其影响可能比人们预期的更为显著。
陆地VS海洋，有无最优解？
深海采矿的支持者并不否认其对海洋生态的破坏，但他们认为和陆地采矿相比，深海采矿反而更加环保。在过去五年中，大部分矿物镍来源于印度尼西亚的热带雨林地底下。根据金属研究公司CRU的数据，2017年印尼仅生产了全球17%的镍，但现在印尼镍产量占全球一半，即1.6百万吨，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上升。相比较而言，海底采矿的碳足迹比印尼采矿要小。
恶劣的深海环境意味着，尽管其居民可能非常多样化，但它们并不是很丰富。2016年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一篇论文发现，一平方米的CCZ支撑着一到两个生物体，最多重几克；而一平方米的印度尼西亚热带雨林就含有约3万克植物生物量，如果将灵长类动物、鸟类、爬行动物和昆虫也称重，则会更多。这意味着，每开采一吨CCZ镍，将损失约13公斤生物质；而在苏拉威西岛开采的每一吨镍将摧毁大约450公斤的植物。
还有其他支持开采海底的环境论据。研究人员发现，深海结核含有比陆地沉积物高得多的金属浓度，这意味着加工结核所需的能量更少。比利时鲁汶可持续金属和材料研究所所长彼得·汤姆·琼斯（Peter Tom Jones）估计，加工结核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将比陆地矿石少40%。分析师亚历克斯·拉法（Alex Laugharne）估计，加工印尼镍每吨要排放约60吨二氧化碳，而从海底收获的每吨镍只产生约6吨的二氧化碳。
但是，在深海领域拥有研究专长的生物学家克里斯托弗·凯利（Christopher Kelley）表示：“我们在不断发现新的东西，但当我们还没有真正了解生物学、环境、生态系统或其他任何东西时，开始深海采矿还为时过早。”生活在海底的动物群中80%是细菌，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重要，也不意味着我们不应该尽一切努力来理解它并保护它。”
新闻与图片来源：卫报、ABC、经济学人，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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