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 | 周轶君：电子孪生在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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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先锋实验剧导演孟京辉推出了一部“元宇宙戏剧”：浮士德。这么古典的内核，如何与元宇宙这样的先进技术结合，令人好奇。观看首演之后，我发现戏剧舞台，真切演绎了什么是元宇宙的技术阐释：电子孪生。

演出一开始，数名观众按照《浮士德》作者歌德的大事件日期数字，与他们座位号的重号，被请上舞台，带上AR眼睛，接入电脑，其他观众则在大屏幕上进入元宇宙。画面上数码化了的人物，举止实际上是之前完全通过穿戴式设备，捕捉了演员的真实动作而生成的。所以，动作非常流畅，而场景、人物造型、叙事，都具备“电子游戏一代”非常熟悉的元素。三分之一电子演出之后，屏幕，也就是戏台大幕拉开，传统的舞台表演回归。不过，这个时候，台上实景中的人物，无论说话的方式，还是动作的幅度，或是背景中隐约的噪音，仍带着明显的“电子风”。

元宇宙中的演员，是自己的电子孪生，而舞台上有血有肉的演员，仍带着元宇宙的审美。这让我第一次体验到，元宇宙不再是那个需要带上设备，或者点开手机才能进去的世界，而是未来，它会镶嵌在我们的实景中，影响着实景中的审美与行为，正如互联网改变着我们的大脑，而作为硬件的手机，已经变成了肉身的一个可拆卸、可升级的器官。

有意思的是，在元宇宙的世界里，我们还会像浮士德那样，去追问“灵魂在哪里？”“生命的意义是什么？”那样的问题吗？未来借助人工智能，每一个人都可能像浮士德博士那样博学，人间的知识无所不知，然后呢？我们会像浮士德一样感到空虚，然后向魔鬼出卖自己的灵魂，无非是为了换回青春，或是一种自己能够掌控生命的虚幻体验？这也许才是元宇宙在戏剧舞台上的真正拷问，不亚于莎士比亚的著名台词“生存还是毁灭To be or not to be”。 

导演在一开始，让魔鬼对着观众问出了莎翁的这个问题，还有鲁迅的“在沉默中爆发，还是在沉默中灭亡”的灵魂拷问。只要元宇宙存在之际，肉身仍有感知，恐怕浮士德、莎翁、鲁迅的问题都还不会从人类的字典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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