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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r Vandenbrink | 捕捉男性气质的流变

摘要: 摄影师Winter Vandenbrink以看似随机性的街头摄影而闻名,其镜头下的“第四性”少年朝气洋溢,充满活力。因此特点,他在社交媒体备受关注,收获了高人气。带着对 Vandenbrink的好奇,我们与他展开了一段对话,并根据其回答,整理、编写成一篇第一人称的半虚构文章。当然,在这里要再次感谢Vandenbrink对本次采访的积极配合,也感谢他为我刊提供的独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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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巴黎对人是很不友善的,即便日光和煦,但海洋性气候的湿冷是能浸到骨头里的。


我的公寓有很棒的采光,方向朝南,阳光正洒在我的工作台上,掠过有几部相机——单反、胶片、拍立得,还有无数张内存卡。在之前的公寓里,我得把窗帘拉上,在浴室里冲洗我的相片。当然,现在这些都会在我的个人工作室里完成。


对,没错,我是位摄影师,来自荷兰,住在巴黎,你可以叫我Winter Vandenbrink,至少女演员Juliette Lewis是这么叫我的——她觉得我的荷兰名字太拗口了。


叫Winter却不怎么喜欢 Winter (冬天) ,这个世界应该有着某种引人会心一笑的幽默感。


我的工作台上摆着一摞新发行的的画册——这是Études制作的blue photobook系列,我的是第24期 《VANDALS》。我喜欢这些漂亮的独立视觉杂志,我之前合作过《Hercules》,还有《Dust》、《ODDA》。我喜欢时装摄影,它们也是我的灵感来源。实际上,这个行业里很多人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好吧,站在他们的镜头上。比如时装摄影师Bruce Weber,比如纪实影像大师Robert Bresson,也有电影导演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有人在欣赏我的作品时,能感受到一种 “剧照”的氛围。但当我搭上时装摄影这条船的时候,我会不自觉的去沿着那些巨人的足迹,我会忘了那些穿梭于街道间,年轻的影像所带给我的灵感——源自生活本身给我带来的无尽发想。



但当我搭上时装摄影这条船的时候,

我会不自觉的去沿着那些巨人的足迹,

我会忘了那些穿梭于街道间,

年轻的影像所带给我的灵感——

源自生活本身给我带来的无尽发想。



我是时装摄影师,也是街拍摄影师,这些年所积累的所谓 “方法论” ,其实是我的“内观”与“自观”。诗人惠特曼曾写过:“我是庞大的,我承载着很多个自己。”其实就像我们,在根据不同的环境、以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介质,去接触、观察人群和社会,也同样在探索我们自己,希望在芸芸众生之间找到一种“合群”与“归属”。


除了大众所熟知的纪实和新闻摄影之外,在我的认知里,时装摄影也有很强的社会纪实性质,毕竟,服装就是一个时代经济、体制与精神的缩影,它是无法脱离于当下的时代精神而独立存续的。其实,翻看我的作品,你就能很明显的感知到,着装在这几年——尤其是新冠疫情发生的这段时间内,对人们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和变化,甚至有城市与城市间、街区与街区间,人群风格不同的细微差异。所以我的工作,就是观察到,并捕捉下这些社会属性的瞬间。



以前,我街拍的地方大多是一些景区——你能在那里遇到五光十色的人群,带有自己独特的身份背景。疫情和几次封城过后,被迫我只能去共和广场和东京宫“蹲点儿”了,因为在那儿滑板的少年们不必戴口罩。


我街拍捕捉的主体大多是年轻人,尤其是男孩,其实是对我自己的身份,还有我童年阶段失去的身份的补偿。我所拍摄的,都是与我非常接近的事物,或者,我曾经梦想过要成为的模样——有关于身份和性别的美学代码。


我所拍摄的,

都是与我非常接近的事物,

或者,我曾经梦想过要成为的模样——


有关于身份和性别的美学代码。


Francis Bacon说:“你无法通过图片去记录美之本尊。” 时尚曾经有过泥塑一种虚幻的、现实中不存在的“完美”,如今大家都想突出个性,甚至是所谓“缺陷美”与“不完美才是美”。其实,我们都在努力寻找美,无论是完美,还是不完美。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审美的偏差,而是一种创造的原动力——对于创作图像、捕捉未知的渴望,我非常期待下一刻会出现什么、发生什么、记录下什么,而这种未知,你能说它是完美,还是不完美的吗?




当然,经过这么多年的熏陶和成长,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一部分固化的审美和认知,比如我,就带着很浓烈的荷兰设计美学,即便,有时候我的构图是没那么精致的。所以,我也在学习和成长,去不停地思考“到底什么是美”。你需要不断挑战认知的界限,而不是跳进这个陷阱里去。


现在,街拍可能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条件反射,我是记录者,也是创造人;我既是一名社会观察家,又是一个“窥探者”——就像是猎人在打猎,我会慢慢的靠近拍摄“目标”,当嗅到了某些很有趣的信息,通过快门去“猎食”这个瞬间和当下,是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情。通过我的街拍,我记录下了年轻族群,和他们的服装、发型与群体行为,这完全可以上升到某种意识形态和社会规则。


通过我的街拍,我记录下了年轻族群,

和他们的服装、发型与群体行为,

这完全可以上升到

某种意识形态和社会规则。




当然,也曾有评论对我这种方式颇有微词,认为我与拍摄者的立场,是不对等的。其实我也纠结过。转换成他们的立场和角度,这些照片可能会给别人一种窥视的氛围,但不得不说,也展示了人体的美丽。我的作品完全不同于新闻领域的窥私行为,就像狗仔队摄影师一样。我保证,只要你的发心是纯粹且中立的,那么每次拍摄都一定是合情合理且途径合法的。所以现在,当这些照片成组出现的时候,状态和感知就很恰当地融合在了一起。而且,有些被拍摄的对象也会在社交媒体上主动联系我,加我为好友,感谢我的拍摄,并且向我咨询一些拍摄有关的知识。这简直太有趣了。


所以,我现在正在做一种新的拍摄尝试——把时装摄影和街拍融合在一起。其实之前我纠结过这样的做法,但现在我意识到,摄影是偶发随机的,也是可以被“设计”与“参与”的。我最近接到的一些时装类摄影工作,就会让造型师做好穿搭之后,让模特与这些街头少年融为一体:他们攀谈、玩耍,这个特殊的小群体就成为了这组时装片最棒的背景。你必须能够呈现出足够的身份标识,才不会被工业环境与社会认同所稀释掉。我也会在拍摄中加入一些随机,甚至看似混乱的构图,这样就能呈现得足够“真实”,就像是自然发生在街上的一样。


你必须能够呈现出足够的身份标识,

才不会被工业环境

与社会认同所稀释掉。



对于我个人,或者任何一位摄影师来说,找到属于自己的审美、风格、特色都是一条极其漫长的道路,毕竟,摄影并不是个“友善”的行业。所以在当下,我并没法确切的告诉别人,我的拍摄方式和技巧是不是普世的,它能否“适合”被称为一种“方法论”。我知道也有不少人在效仿我的拍摄,自身经历告诉我:作为一名出身业余的摄影师,打磨和找寻的过程是非常必要的。直到今天,我拍满一张相机卡,大概会有600张吧,也只能筛出来10张左右发布。


但有自己的个人风格,我并不认为每个摄影师都会达到,毕竟现在人人都有手机,人人都可以自称为摄影师了。当下有这么多的人在街拍,但知名的街拍摄影师又有几个?有好的街拍,也有糟糕的,这并不是技巧的问题,更像是个人品味的问题。其实我也是这几年再去回顾我的作品时,才意识到的——在摁下快门的时候,即便呈现的图像并不“好看”,但它足够的“真实”,那就是我被自己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


当然,我也不会盲从止步于街拍带给我现在的一切,我开始倾向于传统拍摄和时装摄影——作为打磨和寻找的过程,这是有必要的。1月份的巴黎男装周已经开始,我又得穿梭于各个秀场的后台之间;我也和我的朋友Lee Crichton在伦敦创办了两份杂志,其中一份在阿姆斯特丹发行;我的下一本个人画册也在筹备中。我很期待早日能去到阿姆斯特丹继续创作和其他工作,以及,我也很希望疫情之后,能够来到中国,在你们的城市里进行一些拍摄。我相信,这会成为我非常有趣且难忘的经历。




采访、撰文 Flea Zhang

编辑 Mark Liu

以上所有摄影作品均由Winter Vandenbrink独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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