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荣靖：进化的ESG

2024年刚刚画下句号，美国股市就表现亮眼。受A I题材激励，全球前五名涨幅之中，就有三档和美股有关，纳斯达克指数涨幅逾三成，拔得头筹，第四S&P500指数、第五费城半导体指数分别大涨逾25%、22%。

几家欢乐几家愁。绿色投资形势严峻，2024年标普全球清洁能源指数大跌超过25%。稍早前，彭博新闻社去年11月援引晨星公司的数据称，2024年前三个季度，投资者从气候相关基金中撤资240亿美元。

“这一切跟高利率有点关系，因为这会损害清洁能源投资，但主要因素还是氛围。”彭博新闻社撰文指出，远在特朗普当选第47任美国总统之前，企业高层就对各级共和党政府的政治抵制做出反应，开始惧怕ESG投资。去年11月，得州总检察长肯·帕克斯顿（Ken Paxton）起诉了几家大型资产管理公司，指控他们合谋利用ESG投资损害化石燃料行业。去年12月6日，高盛表示将退出“净零银行联盟”。高盛和许多同行一样，认为自己在绿色投资方面实现了独立自主，不再需要他人的支持。

ESG理念是为了推动可持续发展，必然会重新定义企业发展重点，也必将引发不同产业、不同部门之间的利益冲突。目前，反ESG浪潮主要集中在政治层面，这或多或少会导致ESG短暂降温，但这可能不是一件坏事。从长远看，短暂降温或是ESG正本清源的绝佳机会，之前一些“政治正确”乃至“漂绿”的机会主义行为，正被消费者和业内唾弃。

例如，一些公司将ESG作为品牌营销的手段，提供不准确的信息误导消费者。有消费者发现入住的度假酒店建议住客重复使用毛巾，以节约用水实现环保，但该酒店却对毁坏林地建造设施只字不提。消费者认为酒店此举以环保之名行节约成本之实，并把这种将追求经济利益粉饰为绿色义举的行为称为“漂绿”。

欧盟正大力推进制定一系列法案以禁止和打击“漂绿”行为，并捍卫消费者在参与绿色和可持续消费过程中的知情权。去年3月，欧盟颁布《赋权消费者实现绿色转型指令》，规定企业使用“环保”“绿色”等术语的声明必须有明确且充足的依据来支持。

相比过往ESG报告的宏大目标和声明，如今的品牌也逐渐意识到ESG的真正内涵，变得更加具体，并将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延伸至整个价值链和供应链。本期品牌思维《一场责任与营销的博弈》有深入探讨。

本期封面人物，联合利华CEO海因·舒马赫（Hein Schumacher)对此也很有自己的看法。去年，联合利华重新调整目标时间表：将塑料包装的可重复使用、可回收或可堆肥目标推迟至2030年（硬质塑料）和2035年（软质塑料）；将原生塑料减量目标推迟至2026年减少30%，2028年减少40%。

“联合利华应同时兑现可持续发展承诺和财务目标，在目的和利润之间采取更现实的可持续性方法。”舒马赫表示，新战略远非削减成本，而是更加务实，根据公司可能实现的目标进行调整。

“联合利华不会放弃可持续发展，我们对‘目标’的关注值得称赞，它激励了许多人加入并留在联合利华，所以我们永远不能失去它，而是会采用‘不同’且‘更有影响力’的方式来推动这一‘目的’。”他进一步表示，公司在可持续发展方面的支出同比有所增加，“我不会高喊‘我们要拯救世界’，但我想确保在做的每件事中，它的确是更好的”。

最近，联合利华与澳洲农业科技公司Nufarm成功合作开发出一种能利用整株植物生产油脂的创新甘蔗品种—能源甘蔗。不同于传统作物仅从种子或果实中提取油脂，能源甘蔗可利用整株植物，包括叶片和茎部，生产富含脂肪酸的油脂，该成分是清洁产品和个人护理产品的核心材料，可取代目前广泛使用于这两类产品中的石化基成分。

除了生物质油之外，能源甘蔗还可以继续生产糖，以制造香水、酶和专用清洁成分。能源甘蔗的残余纤维还有望被用于制造纸张、包装材料，甚至成为再生能源的来源。因而该计划也被联合利华视作迈向2039年全供应链净零排放目标的一个重要部分。

伦敦商学院教授、前投资银行家亚历克斯·埃德曼斯（Alex Edmans）创造了“理性可持续性”一词，来描述舒马赫这种将财务原则融入决策的举措。他指出，这种“理性可持续性”涵盖任何创造长期价值的业务活动—包括产品创新、生产力提升或企业文化举措，无论它们是否属于传统的ESG框架。

气候变化和清洁能源转型为企业带来了风险和机遇，忽视它们对企业不利。近期，一个由资产管理规模达9.5万亿美元的养老基金和保险公司组成的联盟（格拉斯哥净零金融联盟的部分成员）发布了一份报告，意在促使监管机构和企业就“范围3”温室气体排放的强制披露标准达成一致。在企业的排放总量中，范围3排放占比最大，但由于影响到价值链中从供应商到最终用户的众多环节，也最难衡量。

2024年早些时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在游说者的呼吁声中放弃了对必须披露范围3排放的要求。但包括欧盟、日本和美国加州在内的其他司法管辖区已经开始要求披露范围3排放，影响到成千上万家美国公司。

ESG也有好消息传来。晨星公司指出，尽管资金外流，但气候相关基金的资产规模仍比一年前增长了6%，因为它们的价格上涨了。投资公司Janus Henderson Investors全球可持续股票投资主管兼投资组合经理哈米什·张伯伦（Hamish Chamberlayne）也表示，特朗普的当选可能预示着底部即将到来。张伯伦提到了清洁能源转型在经济上的必然性，并以标普全球清洁能源指数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暴涨250%的事实作为佐证。

范荣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