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反对派夺取阿勒颇，或引发多方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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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12月1日，叙利亚反对派武装从政府军手中夺取了叙利亚北部城市阿勒颇。这使得长久以来淡出国际媒体视线的叙利亚内战再次成为焦点。阿勒颇是叙利亚第二大城市，一直是叙利亚反对派与叙利亚政府军争夺的重要战略据点之一。2016年叙利亚政府军在俄空军协助下控制了阿勒颇。此后阿勒颇就一直在政府军控制下。此次反对派联盟重新夺取阿勒颇很可能会改变地区局势现状，甚至可能引发在叙利亚有利益诉求的土耳其与俄罗斯直接冲突。此外，伊朗如果介入，也将引发以色列对阿勒坡进一步的袭击。反对派此次突袭发生在以色列与黎巴嫩真主党达成停火协议后不久。突袭又把中东局势推向了更广泛的全面冲突边缘。

构成复杂的反对派联盟

夺取阿勒颇的反对派联盟由多股反对派力量组成，既包括伊斯兰极端主义派系，也包括温和反对派。这个泛反对派联盟由“沙姆解放组织”（Hayat Tahrir al-Sham，HTS）领导。联合国长期以来将该组织列为恐怖组织。其前身是“基地”组织（al-Qaida）叙利亚分支努斯拉阵线（Al-Nusra Front）。HTS领导人阿布·穆罕默德·戈拉尼（Abu Mohammed al-Golani）于2011年叙利亚战争初期成为“基地”组织叙利亚分支的领导人。HTS当时与“基地”组织的关系引发许多叙利亚反对派不满。他们希望保持反抗阿萨德“暴政”的斗争不被暴力极端主义污染。戈拉尼及其组织早期宣称对致命爆炸事件负责，扬言袭击西方势力，没收宗教少数群体的财产，并派出宗教警察强制执行女性的保守着装规定。目前该组织是叙利亚伊德利卜省（Idlib）的实际统治者。

近年来，戈拉尼及HTS试图重塑形象，于2016年与“基地”组织断绝关系，专注于在其控制的地区推动民政管理以及军事行动。戈拉尼在其控制区域打击了一些极端组织，并将自己描绘成其他宗教的保护者。2022年，他甚至允许伊德利卜市举行多年来的首次基督教弥撒。

反对派中拥有不同意识形态，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推翻阿萨德政府。反对派得到了包括邻国土耳其、地区大国沙特阿拉伯、阿联酋，以及美国的支持。而阿萨德政府则得到了俄罗斯和伊朗的支持。土耳其支持的“自由叙利亚军”（Free Syrian Army）也是此次叛军联盟的一部分。12月1日，他们宣布已经控制了阿勒颇北部的塔勒里法特（Tal Rifaat）、艾因达克纳（Ain Daqna）和谢赫伊萨（Sheikh Issa）等城市，并称占领了阿勒颇北部农村的沙勒（Shaaleh）和奈拉比耶（Nairabiyyeh）村庄。这让情况变得更为复杂。这些村庄此前由美国支持的“叙利亚民主力量”（Syrian Democratic Forces，SDF）控制。SDF由库尔德人组成，被土耳其视为恐怖组织。

作为回应，俄罗斯联合叙利亚政府军从其赫梅米姆空军基地发起了一连串针对阿勒颇、伊德利卜及周边地区的空袭，造成至少200人死亡。据报道，截至12月2日，目前已知袭击包括对阿勒颇一座体育场、一家医院附近地区的打击。反对派联盟则从阿勒颇向南推进至哈马市（Hama）。叙利亚国防部表示，他们已加强防御线，并向哈马省北部农村地区部署了重型武器以阻止反对派武装推进，同时承诺将展开反击“收复所有地区”。

地区大国直接冲突的风险

数千年来，阿勒颇位于多条贸易路线和帝国势力范围交汇之处，是中东的商业和文化中心之一。叙利亚内战前，阿勒颇拥有230万人口，是叙利亚第二大城市。在2011年阿拉伯之春（Arab Spring）高峰期，亲民主示威者走上叙利亚街头，要求推翻阿萨德政府。随着阿萨德政府镇压亲民主运动，叙利亚开始了长达13年的内战。阿勒颇是这场内战中各方力量角力的主要战场之一，也是遭受破坏最严重的叙利亚城市。

反对派武装于2012年占领了阿勒颇东部，成为武装反对派进展的骄傲象征。只不过随着俄罗斯介入，战局发生了巨大变化。2016年，在俄罗斯空袭的支持下，叙利亚政府军包围了阿勒颇。俄罗斯军队发射的炮弹、导弹以及装有炸药和金属的粗制桶炸弹系统性摧毁了城区。在被围困和饥饿的情况下，反对派武装于当年放弃了阿勒颇。。2020年3月，停火协议最终达成后，双方虽然偶有小规模冲突，但并未再有大规模领土变化。目前阿萨德政府控制70%的叙利亚领土，而反对派武装则控制包括叙利亚西北部省份伊德利卜在内的30%领土。

反对派重新夺取阿勒颇很可能会改变现状。美国中东研究所（Middle East Institute）叙利亚问题专家查尔斯·利斯特（Charles Lister）认为，这场战斗可能带来“真正的、可能改变局面的后果”，尤其是如果叙利亚政府军无法守住阵地。他还警告说，如果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lamic State）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风险。前美国驻叙利亚大使罗伯特·福特（Robert Ford）提出了类似的观点。由于叙利亚内战已经国际化，土耳其和俄罗斯在叙利亚分别有各自的利益诉求。如果阿勒颇的战斗导致俄罗斯和土耳其发生直接且激烈的冲突，将带来地区局势进一步恶化。

乘虚而入

阿萨德政府的主要支持者是俄罗斯和伊朗。伊朗外长阿巴斯·阿拉格齐（Abbas Araghchi）在12月1日访问了大马士革，表达对阿萨德政府的坚定支持。就在伊朗外长访问叙利亚当天，俄罗斯和叙利亚政府军对阿勒颇进行了报复性轰炸。分析人士认为，正是因为伊朗和俄罗斯各自忙于其他冲突，反对派联盟才有机会乘虚而入。自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俄罗斯在战争中投入了大量人力和资源。莫斯科在未来长期为阿萨德提供持续支持的能力无疑会受到限制。

与此同时，伊朗遭受了一系列来自以色列的袭击，特别是盟友真主党（Hezbollah）遭到了重创。叙利亚政府还依赖伊朗地面部队的支持，包括伊朗革命卫队成员。皇家联合服务研究所（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的中东专家布尔库·奥兹切利克（Burcu Ozcelik）分析道：“伊朗代理人被大幅削弱，这对阿萨德政府的地面部队产生了不可否认的影响。” HTS的攻势恰逢以色列与真主党之间宣布停火，这几乎肯定不是巧合。她补充道：“目前叙利亚政权部队面临的真正挑战是，作为真主党和俄罗斯的支持者，伊朗至今尚未表现出部署军事资产和空中力量来拯救该政权的意愿。”奥兹切利克担忧，如果伊朗公开介入支持阿萨德，以色列可能会发动进一步的轰炸。

长期观察叙利亚西北局势的专家知道，这是一场从未真正解决的冲突。然而，对于中东来说，这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当一场冲突停止时，另一场冲突又重新开始。失去阿勒颇对阿萨德政府来说是一个重大挫折。考虑到反对派武装突然对阿萨德政府构成的生存威胁，这场冲突看似不会很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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