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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170万粉丝的Instagram账号DeuxMoi自认是“流行文化策展人”“八卦小报的替代者”，由一名住在纽约的女性匿名运营，她征集八卦，不加求证只做分享，明星的约会、模特的菜单、名流们的消费场所，真真假假均被她披露。DeuxMoi在渴望交流的疫情封锁时代收获了高度关注，现在她还拥有一个播客、一本小说，甚至一部正在筹备的HBO电视剧，已然成为互联网文化的一个缩影，巧妙地反映了病毒式谣言的传播和好奇心过剩的网络用户如何将八卦文化大众化。
▲DeuxMoi是一个在Instagram上发布名人八卦的匿名爆料账号，现已有170万粉丝。
“XOXO，Gossip Girl。”在千禧一代的脑海中始终不会忘记一个声音，它是经典美剧《绯闻女孩》的标志性旁白，每播报完一段故事主人公的八卦便会以此结尾。Gossip Girl是曼哈顿最神秘的人物，富豪子女事无巨细的生活与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Ta悉数掌握。而在Instagram上，一个以此为灵感、名为DeuxMoi的爆料账号也正发荣滋长，把目光放在最容易萌芽八卦的娱乐圈。她征集八卦、不加求证只做分享，小到某模特在星巴克点了哪款咖啡，大到某明星要办演唱会、某演员的出轨对象……在好事群众的眼里，TMZ、People已经是获取八卦的过气渠道，DeuxMoi才是新的追随目标。这个账号目前在Instagram上已经拥有170万粉丝，由一名住在纽约的女性匿名运营，她还建立了专门的网站，将发声的渠道扩展到推特、播客，为自己的长久发展设立品牌。11月，她与杰西卡·古德曼（Jessica Goodman）合著的小说《Anon Pls.》（《请帮我匿名》，源于投稿对象最常说的一句话）登陆书店，以运营爆料账号的日子为灵感，讲述了成为现实版“Gossip Girl”的真实感受，并被HBO拿下了书籍版权，这将为名气加码还是招致更多争议？
隔离产物
《Anon Pls.》的剧情梗概几乎就是DeuxMoi的故事。“当明星造型师的助理克里基特·洛佩兹（Cricket Lopez）将她的Instagram账号改造成爆料名人八卦的账号，她并未设想会有何发展。这只是她经历了可怕、糟糕的一天工作后采取的发泄方式。但当这个账号一夜之间壮大起来，关注人数日见增多，她不得不面对事实：她出名了。她也不得不思考，八卦内幕及其带来的名声和对现实生活的回避，是否真的值得让她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回归真实世界，这个账号最初是一对好友创建的时尚博客，取名为DeuxMoi只是因为“法语是最时尚的语言”，并没有具体的含义。但新冠疫情改变了这个账号的运营方式。2020年3月21日，纽约州实施了一项居家令，为了打发时间，DeuxMoi在Instagram上发布了一条帖子：“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名人故事？”当时，DeuxMoi的粉丝数是4.5万。那个周末，被各种消息填满：有人自称是乔纳·希尔（Jonah Hill，曾出演《华尔街之狼》）的前女友；有人说自己和大卫·贝克汉姆同一个健身房；有人爆料了模特好友被著名演员搭讪，一分钟后就开始调情的故事。
从那之后，DeuxMoi的日常就是在私信里翻查消息，从几百条内容里选出几十条，原封不动截图后发布Instagram快拍，24小时后就会消失。DeuxMoi发布的八卦内容以数量取胜，存在一些谣言，但也有爆炸性新闻。好莱坞女星斯嘉丽·约翰逊（Scarlett Johansson）和喜剧演员科林·乔斯特（Colin Jost）的结婚消息就是DeuxMoi最先披露，甚至有时候发布消息几小时后就会得到当事人的确认。居家办公时期，DeuxMoi会忙到凌晨三点，回归办公室后，运营账号每天也要花八小时。到2020年底，DeuxMoi的粉丝数已经达到53万，其中不乏被她提及的模特、艺人。媒体也开始报道她，《Bustle》杂志在专题报道中记录了DeuxMoi的一天——上班之前先喝一杯咖啡，然后乘网约车出门，中午去轻食店里自己做沙拉，夜里的时候会问朋友“起床了没”，其间夹杂着与数百个粉丝的私信往来。而现在，她已经辞去本职工作一年有余，为了减轻压力，也为了避免被老板问“这个账号是你吗”。
DeuxMoi背后的人是谁？这是账号走红之后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一时间，八卦爆料人士变成了被八卦的对象。《名利场》在2021年的一次调查中得知，至少有两个群组的人想撕下DeuxMoi的面具，一个由好莱坞明星和富豪组成，另一个是纽约时尚界人士和媒体精英群体。有人说她是美妆博主出身，也有人说她参演过某个真人秀节目，还有人直接指出DeuxMoi的两个创始人分别是纽约社交名流南·肯普纳（Nan Kempner）的孙女梅吉·肯普纳（Meggie Kempner）和她的同事梅丽莎·洛瓦洛（Melissa Lovallo），后者是DeuxMoi的运营者。在最近一次的采访中，DeuxMoi对美联社表示，最初她很困扰，不明白人们为何对她的真实身份如此关注，但现在她的观点已经非常明确，“我不是要隐瞒什么。我只是想建立一个品牌，而这个品牌不是基于一个人、一个网红。它是基于内容、受众和已经建立的社群，所以我不希望焦点在我身上”。
DeuxMoi获得的关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八卦文化在疫情期间的变化，好莱坞的娱乐圈大小事因为封锁产生了真空，红毯采访、派对报道和夜店明星都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隔离期间，艺人开始在TikTok发布原创内容，主流八卦也更多来自社交媒体上发生的事。《名利场》写道：“人类社交的动力不仅关于与朋友保持联系，也包括观察他人，目睹并想象他人的生活，对他人的行为产生思考，从他人的角度来看待自己。这种能量的分配在疫情期间转到了社交媒体上。”时尚新闻媒体Popdust认为，DeuxMoi开创了一种新的新闻形式，在这种形式中，公众是新闻的来源，而媒体与故事完全脱节，网络在这个过程中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帝国。
▲DeuxMoi除了有Instagram账号，还有专门的官网，并运营着推特、博客和电商品牌。
八卦的权力
经营一个爆料账号需要投入大量时间与精力，“三分钟热度”之后DeuxMoi便开始思考，“做这个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我每天要强迫自己写出内容”，“这样做是拿不到钱的”。最初的目的，从账号简介可以窥见是为了填补无聊的生活：“这个账号上发布的信息均未经确认。相信你想相信的，或者什么都别信。总之，都是为了好玩罢了。”而现在，DeuxMoi坦诚，“赚到钱时，才是真的解脱”。她对以前的工作感到不满，但当她2021年开始推出商品后，可以实时看到谁在购买、品牌被多少人关注，她找到了之前的工作没能赋予的价值感，从前一份事业的沮丧中走了出来。她的粉丝除了为她提供名人八卦，还会拍下别人穿着Deuxmerch汗衫的照片，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很有满足感的互动方式。现在，除了继续经营播客，售卖商品，她对自己的账号也有了更多具体的规划——尽量不发布未成年人的信息；不发布实时信息，因为不想宣传跟踪艺人；有四个名人不会出现在爆料中，其中两人是因为曾攻击DeuxMoi并表现出不喜欢被这类爆料折磨。
▲经典美剧《绯闻女孩》（Gossip Girl）于2007年开播，剧中匿名爆料主人公情感纠葛的“Gossip Girl”正是DeuxMoi创建八卦账号的灵感来源。
不可否认的是，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DeuxMoi已经在好莱坞拥有了巨大权力，拉动了名人八卦的杠杆。道德上的谴责并不少，她的母亲最初就警告她“这样不好”“太刻薄”，于是她屏蔽了母亲，从源头上切断了母亲查看DeuxMoi的可能。父亲则认为忙起来没什么不好。同行业的专家表达了对“盲目八卦”（Blind gossip）的担忧，这指的是新闻报道中会报告此事的详细信息，但不会透露相关人员的身份，例如“一线L姓男星隐婚”。八卦记者凯莉·唐纳森（Kayleigh Donaldson）写道：“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阴谋论的时代，如果让这些从明目张胆的谎言中受益的人获得更多权力，那就不会有好结果。DeuxMoi不是一个好的账号，通过一本书和博客赋予它权力大错特错，这样做只会进一步加速它的堕落和阴谋论的传播。”但另一方面，没有明星对DeuxMoi采取法律手段，不少律师的分析也认为DeuxMoi基本可以免于承担责任，适用于美国《通信规范法》（CDA）第230条，规定发布用户投稿的网站和账号无需承担责任。DeuxMoi已然成为互联网文化的一个缩影，任何人都可以分享所见所闻，同时也让看似遥不可及的社会阶层变得更容易接近。《密歇根日报》（The Michigan Daily）写道：“不管是好是坏，DeuxMoi已经将名人文化大众化，并且它将继续存在。”
内容来源于《周末画报》
撰文—汪柚希
编辑—金布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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