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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南高加索地区国家之间持续数十年的流血冲突升级，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再次爆发战斗，造成大约100名军人死亡。这次战事也加剧了人们对这两个长期敌对国之间爆发更广泛敌对行动的担忧。俄乌冲突之外，亚阿两国的冲突是否会演变成苏联世界第二次全面战争？
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爆发冲突
两国此次的交火区域主要位于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纳卡地区）附近的边境处，两国均指责对方先开火。亚美尼亚指责阿塞拜疆13日凌晨向亚美尼亚戈里斯、杰尔穆克等地附近的亚军方驻地发动炮击和无人机袭击。阿塞拜疆则指责亚美尼亚12日晚在阿东部的达什凯桑、拉钦附近部署地雷并向阿军方岗哨开火。
据本周早些时候消息，亚美尼亚称至少有49名士兵死亡，阿塞拜疆称损失了50人。亚美尼亚领导人14日称，本次冲突已造成105人死亡。
过去曾在这两个前苏联加盟共和国之间进行斡旋的俄罗斯表示，13日晚些时候已成功地使战斗停止，但两国之间的战斗14日仍在继续。据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沟通协调员约翰·柯比（John Kirby）称，俄罗斯调停的停火“几乎立即被打破”。亚美尼亚国防部14日指责阿塞拜疆再次发动袭击，声称阿塞拜疆向三个亚美尼亚城镇发射了火炮、迫击炮和“大口径武器”。当地时间15日，一名亚美尼亚高级官员表示，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已于14日20时达成停火协议。目前阿塞拜疆方面对此暂无回应。
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Anthony Blinken）表示，他担心俄罗斯可能试图在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之间“搅局”，并补充说俄罗斯也可以利用其在该地区的影响力来帮助“平息事态”。
长期以来，土耳其一直是阿塞拜疆的政治和军事赞助者。土耳其指责亚美尼亚对战争的爆发负有责任，并敦促亚美尼亚进行谈判。“亚美尼亚应该停止挑衅，专注于与阿塞拜疆的和平谈判与合作。”土耳其外交部长恰武什奥卢（Mevlüt Çavuşoğlu）在与阿塞拜疆外长杰洪·拜拉莫夫（Jeyhun Bayramov）通电话后发推文称。
法国表示，它将要求联合国安理会（它目前是安理会轮值主席国）就这场冲突展开辩论。法国总统埃马克龙办公室表示，总统与亚美尼亚总统进行了通话，确认亚美尼亚的领土完整值得“严格尊重”。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Charles Michel）表示，他正在与亚美尼亚总理尼科尔·帕希尼扬（Nikol Pashinyan）和阿塞拜疆总统伊尔哈姆·阿利耶夫（Ilham Aliyev）进行接触，以防止事态进一步升级。米歇尔在推特上写道：“需要全面和可持续的停火。”“除了和平与稳定，没有别的选择，为了确保和平与稳定，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通过外交手段（才能做到）。”
据路透社报道，如果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之间的战斗继续下去，可能会使关键的石油和天然气管道处于危险之中，加剧已经被乌克兰战争中断的能源供应问题。
冲突不断的纳卡地区
亚美尼亚总理帕希尼扬指责阿塞拜疆攻击亚美尼亚城镇，因为阿塞拜疆不愿就纳卡地区的地位进行谈判。纳卡地区是阿塞拜疆境内的一块飞地，但主要居住着亚美尼亚族人。帕希尼扬在讲话中说：“敌对行动的强度有所下降，但来自阿塞拜疆的一到两条战线的攻击仍在继续。”阿塞拜疆则指责亚美尼亚在边境地区开展情报活动并运送武器，称其军事据点遭到亚美尼亚的攻击。
自苏联解体后，同为前苏联国家的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围绕纳卡地区归属多次交火。位于阿塞拜疆西南部的纳卡距离亚美尼亚约50公里。苏联时期，纳卡为阿塞拜疆自治州，但当地大部分居民为亚美尼亚人。苏联解体后，纳卡宣布独立成立共和国，引发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的战争，造成3万人死亡。两国最终在1994年停火。阿塞拜疆坚持纳卡为该国领土一部分，而该地区实际上由亚美尼亚人掌控。亚美尼亚官方并不承认纳卡共和国，但私下一直为其提供武器、资金等支持。
自1994年停火后，纳卡地区多次爆发小规模冲突。2016年，阿亚两国在纳卡爆发“四月战争”，造成至少200人死亡。两国最近一次在纳卡地区的大规模冲突是在2020年9月，交火持续了两周，造成6600人丧生。最终在俄罗斯的斡旋下，两国达成停火协议。
正是在这次冲突后，纳卡地区局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得到土耳其大力支持的阿塞拜疆夺回了对纳卡三个地区的控制以及纳卡周边的七个地区，没有俄罗斯加持的亚美尼亚则丢掉了纳卡的关键战略地区。作为停火协议的一部分，俄罗斯还得以向纳卡地区派出2000名维和士兵，把守重要通道。虽然达成停火，但阿亚两国并没有就纳卡地区的地位问题达成一致。此后，两国间摩擦不断。
一条“走廊”引发的血案？
当阿塞拜疆对亚美尼亚南部的目标发动一系列前所未有的袭击时，人们立刻开始猜测是由于阿塞拜疆所谓的“赞杰祖走廊”引起的。
自2020年两国战争以来，该公路项目已成为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之间最具争议的问题之一，阿塞拜疆经常指责亚美尼亚逃避建立运输路线的义务，该路线将通过亚美尼亚南部连接阿塞拜疆飞地纳赫奇万和该国其他地区。阿利耶夫甚至威胁说，如果亚美尼亚不满足阿塞拜疆的要求，阿塞拜疆将武力夺取这条走廊的土地。因此，9月13日夜间，当袭击的消息传出时，双方都有许多人猜测，阿塞拜疆正在兑现这些威胁。
尽管冲突目前看来已有所缓和，但阿塞拜疆政府和亲政府消息人士继续利用有关走廊的谈判作为发动袭击的理由。阿塞拜疆外交部发表声明，为这次进攻辩护，指责亚美尼亚“提出了新的条件，扰乱了开放通讯和运输路线的进程”。
几天前，帕希尼扬重申，亚美尼亚不会允许阿塞拜疆有一条通过亚美尼亚领土的“走廊”。“阿塞拜疆正在谈论一条走廊。但我想非常明确地说，我们不会给任何人通过亚美尼亚领土的通道的机会。”帕希尼扬8日在俄罗斯的一次会议上说。但是我们将提供并开放一条道路，并随时准备这么做。我们也向阿塞拜疆提出了这些建议，只要阿塞拜疆接受，我们就能很快执行这项协议。”
所谓“建议”，指的是亚美尼亚国家安全局8月18日公布的一项决定草案，该决定草案提议设立三个新的过境点：在阿塞拜疆克尔巴贾尔地区边界的索克村、古巴德里地区边界的卡拉胡吉，以及飞地纳赫奇万边境的耶拉斯赫。新的过境点将允许阿塞拜疆车辆在该国大陆和纳赫奇万之间通行。理论上，这可以满足2020年停火协议的关键条件之一，该协议结束了战争：“亚美尼亚应保证”纳赫奇万和阿塞拜疆其他地区之间通过其领土的运输连接的安全。
尽管如此，阿塞拜疆仍然坚持原有的计划：沿着亚美尼亚南部边境修建一条经过梅克里镇的公路，这是纳赫奇万和阿塞拜疆其他地区之间最短的距离，双方已经同意在那里重建一条苏联时代的铁路。阿利耶夫今年5月表示：“已经确定，这条铁路和高速公路将经过梅格里和赞杰祖。”
除了路线问题，双方在道路的法律地位问题上也存在分歧。根据停火协议，新的运输通信应由俄罗斯边境警卫“控制”。阿塞拜疆认为，这条路线应允许阿塞拜疆车辆穿越亚美尼亚领土而不受亚美尼亚方面的海关检查。这将使它的地位可与拉钦走廊相媲美（拉钦走廊是通过阿塞拜疆领土连接亚美尼亚和纳卡的公路，阿塞拜疆对这条公路不行使控制权）。但是亚美尼亚拒绝“赞杰祖走廊”的前景，因为亚美尼亚对这条走廊没有管辖权，担心会失去对南部边境的控制，而南部边境是亚美尼亚通往伊朗的唯一通道。帕希尼扬6月14日在接受半岛电视台采访时表示：“有关所谓走廊的措辞对我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条红线，因为根据三边声明，在我们的地区，我们只有一条走廊，那就是拉钦走廊。”
然而，阿塞拜疆似乎并没有被亚美尼亚的提议所动摇。官方尚未对此发表评论，而在Zerkalo网站上的一篇分析中，运输问题专家阿加米尔扎耶夫（Rauf Agamirzaev）说，这并没有满足阿塞拜疆的要求。他说：“阿塞拜疆支持开放该地区所有的交通运输，但它的优先考虑是赞杰祖走廊，而这并不在亚美尼亚的计划中。”其他阿塞拜疆分析人士认为，如果亚美尼亚拒绝允许建立通往纳赫奇万的“走廊”，那么阿塞拜疆将坚持对拉钦走廊实行同样的安排。
俄乌争议将如何重塑亚阿冲突
亚阿冲突的另一个关键参与者是俄罗斯，停火协议的担保人。俄罗斯一直支持开放高加索地区的交通，而现在，由于乌克兰问题，俄罗斯与欧洲的联系正在被切断，俄罗斯对此的兴趣就更大了。
“乌克兰冲突爆发后，俄罗斯和欧洲之间的海陆空通信被中断，俄罗斯强烈希望通过亚美尼亚开放通信，以获得与土耳其的更多通信线路，”智库国际危机组织的分析师奥列斯亚·瓦坦扬（Olesya Vartanyan）对欧亚网表示，“在这方面，可以假设俄罗斯可能会在这个问题上向亚美尼亚施加压力。但另一方面，这是亚美尼亚可以利用的机会，提高自己在俄罗斯眼中的重要性，以便以某种方式帮助它与阿塞拜疆达成协议。”
俄罗斯外交部莫斯科国家国际关系研究所（Moscow State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of Russia）高加索问题分析师谢尔盖·马克多诺夫（Sergey Markedonov）说，考虑到俄罗斯应该是这条新路线的安全保障方，俄罗斯对这一结果也有额外的利益。鉴于停火协议中有关运输的规定“只是大致轮廓，没有具体细节”，因此不可避免地会有不同的解释。然而，对俄罗斯来说，最重要的是它作为安全提供者的角色。他对欧亚网表示：“这正是俄罗斯要争取的，因为它自己是一个保证人。”
帕希尼扬的盟友、汉拉普图运党（Hanrapetutyun Party）领袖萨尔基相（Aram Sargsyan）也认为，俄罗斯在确保修建某种道路方面有自己的利益。“通过这种方式，它将同时控制两条重要走廊——连接亚美尼亚和纳卡，连接阿塞拜疆和纳赫奇万——从而增加这些国家对它的依赖。”他告诉欧亚网。
NPR新闻的阿·马丁内斯（A Martinez）就此次冲突采访了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的保罗·斯特朗斯基（Paul Stronski），谈论了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如何重塑亚阿争端。
斯特朗斯基表示：“整个夏天的战斗都在增加。事实上，自从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干预和战争以来，我们已经看到两国之间的战斗有所升级。我认为最有趣的是时机，俄罗斯是亚美尼亚的正式盟友，而俄罗斯本周刚刚在乌克兰溃败，这个时机很有趣，因为俄罗斯在这个时候真的无法帮助亚美尼亚，导致了阿塞拜疆在这个时候的进攻。”
斯特朗斯基还认为，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疏远了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阿塞拜疆被视为试图与西方更紧密地结盟，同时欧洲对阿塞拜疆的能源非常感兴趣，所以目前俄罗斯和阿塞拜疆的关系有点脱钩。“就像我们看到俄罗斯著名宣传者对乌克兰主权的威胁一样，我们也看到了类似的威胁，对阿塞拜疆历史的怀疑，对阿塞拜疆主权的怀疑。”他说，“但同时，我们在亚美尼亚也看到了两国关系的恶化。俄罗斯是亚美尼亚最重要的盟友，但亚美尼亚人认为俄罗斯在上次战争中没有给予他们足够的支持，近期，亚美尼亚人又看到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困难，这让亚美尼亚人怀疑俄罗斯是否有能力帮助他们。所以，这场战争提高了亚美尼亚人的威胁意识以及降低了他们对俄罗斯的依赖程度，同时也疏远了该地区的所有人。”
斯特朗斯基表示，外界现在普遍认为，这些冲突会升级成为另一场战争，“我们看到，阿塞拜疆现在似乎占了上风，它想要强加给亚美尼亚某种和平协议。我认为它是在利用俄罗斯分散注意力，也在利用西方的干扰。因此，我认为战争的风险和可能性正在上升。这也是因为世界其他地方都非常忙碌，非常专注，没有办法在这个区域花太多的注意力”。
风险情报公司Verisk Maplecroft前苏联分析师、俄罗斯人奥菲利亚·库茨（Ophelia Coutts）表示：“鉴于俄罗斯陷入另一场冲突，欧盟或许是斡旋停火的最佳选择。”“尽管欧盟最近从阿塞拜疆进口更多天然气的协议可能会破坏其作为诚实和平中间人的努力。”
新闻来源：卫报、CNN、半岛电视台、彭博社、路透社、NPR、Politico等，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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