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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利兹·特拉斯成为英国历史上第三个女首相,正式入主唐宁街10号。好斗的风格以及“撒切尔的模仿者”是她引人注目的地方,摇摆不定的政治立场是批评者对她的不满。此番竞选成功,正值英国面临巨大生活成本危机的境况,虽然成功坐上权力宝座,但也意味着她必须应对自撒切尔夫人以来最糟糕的局面。
2022年9月,现年47岁的特拉斯成为英国历史上继玛格丽特·撒切尔、特雷莎·梅之后的第三个女首相。
利兹·特拉斯(Liz Truss)七岁时经历过一次选举。她在班级中扮演时任英国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Margaret Thatcher)模拟大选,还精心准备了“竞选”演讲,但最后她的得票率为零。2022年9月,当特拉斯在保守党党魁选举中获得57.4%的选票,成为英国历史上第三个女首相时,不知她是否会想起儿时这段故事。和撒切尔夫人一样,特拉斯并非名门望族,却在一个以男性为主的领域中占据了主导地位。竞选以来,她也被许多人视为“撒切尔2.0”,媒体乐此不疲地盘点她对撒切尔的模仿,支持者认为她就是新一代“铁娘子”。但特拉斯面对的英国,诸多难题未解,英国天空新闻网直言“比撒切尔刚上台时面临的挑战要难得多,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一如特拉斯在就职演讲中学着二战时期英国首相丘吉尔的口吻,表态称:“我将在今天以及每一天都采取行动(take action this day and action every day),使之成为现实。”
不服输的政治变色龙
英国《泰晤士报》采访特拉斯的同学后发现,他们都对特拉斯赢得英国政界最重要的位置感到震惊。从初中同学到邻居,对特拉斯的评价包括“平凡”“普通”“好学”“和怪咖玩在一起”,绝不是“天选之人”或“印象深刻”。但特拉斯的成长之路似乎给她种下了自信的种子,以至于有人很惊讶她现在变得外向、豪爽。特拉斯的父亲是数学教授,母亲是护士,都是左派的支持者,她小学时曾随母亲参加反核、反撒切尔的抗议活动,在回忆中她与抗议者一起大喊,要求撒切尔下台。基于自由主义色彩浓厚的家庭历史,特拉斯顺理成章在中学时期加入了自由民主党青年支部,当时的支部主席凯龙·里德(Kiron Reid)对她的印象是“略显笨拙”,但那时特拉斯已开始当众发言、不惧辩论,对撒切尔的态度也转变为崇拜。进入牛津大学后,这种观点表述的意愿更为强烈——她支持大麻合法化、主张废除君主制,她抨击反堕胎团体访问牛津时写下“堕胎是谋杀”,另一方面却表示反堕胎运动存在合理的论点;她因各种“恐同行为”被当地同性恋权利委员会发函指责,但很快她又和同学一起批评政府禁止同性恋服役的规定。对待出言不逊的男同学,她发出狠毒的诅咒,“希望你淹死在纳菲尔德学院的池塘里”。特拉斯总是处于争议中心,也因此小有名气。有人认为她是为了获得关注而变得激进,也有人表示那时候的学生都这般年轻气盛、头脑发热。
媒体盘点特拉斯对撒切尔夫人的模仿。
特拉斯的左右摇摆在她从政后屡屡招致争议,她被质疑不是真正的保守党人士,在脱欧问题上前后态度的大相径庭也被反复议论。2016年脱欧公投中,特拉斯属“留欧派”。但当她在约翰逊这个坚定支持脱欧的政府中担任贸易大臣和外交大臣后,她又成了“脱欧派”,并赢得了保守党狂热脱欧分子的支持。马克·利特尔伍德(Mark Littlewood)与特拉斯是多年好友,他形容特拉斯“刚愎自用、大胆直率”,两人都曾是牛津大学改革俱乐部(Reform Club,亲欧盟组织)成员,当时常常与校内的欧洲怀疑论者争执不休,其中包括后来被特拉斯任命为英国贸易委员会成员的脱欧派人士丹尼尔·汉南(Daniel Hannan)以及特拉斯的内阁大臣雅各布·里斯-莫格(Jacob Rees-Mogg)。回顾那段时光,利特尔伍德表示:“我不会认为特拉斯做首相是件可笑的事。但如果那时候你告诉我她会在汉南和里斯-莫格的强烈支持下成为首相,我会觉得你在开玩笑。”在“背叛”自民党这件事上,最不能接受的是特拉斯的父亲约翰(John Truss),特拉斯猜测父亲“震惊、愤怒,甚至说不出话”,而媒体透露,在约翰任教的利兹大学,同事们收到一封邮件,被警告不要公开谈论他的女儿。意识形态的转变让特拉斯失去了父亲的肯定,但得到了另一名男士的长久支持——在转为保守党的第二年,特拉斯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休·奥利里(Hugh O’Leary)。这段婚姻曾因特拉斯被曝与官员有染出现危机,也差点赔上特拉斯的政途,但奥利里在采访中选择回避这一问题,维护妻子。裂痕如何弥合外人不得而知,但奥利里显然一直专注于“背后的男人”一角,鲜少主动露面,再被特拉斯提及时已用“一生挚爱”做定义,同时也是“深夜想讨论供给侧改革和计量经济学时总在身旁”的那个人。媒体无从探究隐身的奥利里,这般不同于寻常男女角色的转换也让人联想到许多女性领导人的婚姻,“第一先生”也可能乐于成为“贤内助”。
特拉斯与支持者会面。
撒切尔2.0
在谈到特拉斯的时候,亲友总是用“雄心勃勃”“观点强烈”来形容她。2007年,她最小的弟弟弗朗西斯·特拉斯(Francis Truss)曾向BBC透露,童年时,孩子们每晚会在父亲的安排下进行音乐练习,但到了饭桌上,特拉斯更喜欢讨论社会议题,甚至政治选举。弗朗西斯形容她“不服输”。一家子玩桌游,特拉斯甚至会靠作弊赢游戏。“她是一个必须要赢的人。她创造了一个特殊的系统来计算她如何能赢,如果她输了她也不会承认。”这般强势作风,也投射在特拉斯的政坛攀升之路。2014年,她担任食品和环境大臣,在一次演讲中,她直言不讳地指出,英国三分之二的奶酪都是进口的,这是一种“耻辱”。当特雷莎·梅未能打破政治僵局被推翻时,特拉斯成为了约翰逊的坚定支持者,并把自己标榜为约翰逊的“火炬手”。约翰逊最初任命特拉斯为他的贸易大臣,作为他“全球化英国”战略的代言人。在此期间,她与澳大利亚、日本和挪威签订了贸易协议。后担任外交大臣,特拉斯以强硬著称,针对俄乌冲突,她敦促盟国要求俄罗斯撤军。她与俄罗斯对抗、对工会充满敌视态度、不断提及要推翻建制正统,都让人觉得她是希望人们将她和撒切尔夫人联系在一起。7月,被BBC问及是否要以撒切尔夫人为榜样时,特拉斯回答说“我是我自己”,但她的表现却完全相反。在首场保守党党首竞选辩论中,她穿了一件白色猫咪蝴蝶结衬衫和黑色西装外套,和撒切尔夫人1979年竞选时的着装类似。今年访问俄罗斯时,特拉斯身穿裘皮大衣、戴毛皮帽子的照片,和去年访问爱沙尼亚时在坦克中拍照等,都被认为是对撒切尔担任首相时期经典影像的模仿。当被问及性格缺陷时,特拉斯形容自己“有点无情”,也被认为在向“铁娘子”靠拢。
特拉斯在保守党党首选举前访问当地企业。
特拉斯或许愿意成为撒切尔,但她是否有能力带英国走出困境是许多媒体讨论的问题。除了俄乌冲突和英国脱欧的影响之外,特拉斯还从她的前任那里继承了大量的经济和政治问题。据英格兰银行预测,英国最早将从10月开始经历长期的经济衰退,通胀率最高有可能达到15%。巨大的生活成本危机可能会影响大部分人的生活,到今年年底,英国约有三分之二的家庭会面临缺乏燃料的困境,同时激增的取暖费用也会给人们带来压力。特拉斯竞选时提出了一个迎合保守党中坚骨干的纲领,视削减税收和发展水力压裂技术及核能为解决问题的途径。支持者称赞她作为领导人具有坚定的信念,批评者则不满她玩世不恭的野心。左派评论员欧文·琼斯(Owen Jones)在《卫报》上讽刺道:“从陈词滥调的《每日邮报》头条中提取政策管理方式,这就是特拉斯的政府。”右派记者山姆·利斯(Sam Leith)则在《观察家》杂志上指出,特拉斯对于减税政策过于天真。他想知道特拉斯是否会成为“保守党的杰里米·科尔宾(Jeremy Corbyn)”——被激进政治推向党内最高位的工党前领袖,却在大选中惨败,令整个党派受挫。最新的民调结果也并不乐观,只有14%的英国人认为特拉斯比约翰逊更适合当首相,仅五分之一的人对新政府能缓解生活成本危机抱持信心。
《华盛顿邮报》给出了较为乐观的评价,“特拉斯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她充满动力,不懒惰,她是斗士而不是自恋的王子。如果往好处想,她可能会将撒切尔的一些特点与德国前总理默克尔的实用主义结合起来。默克尔主宰德国政坛15年的成就表明,努力工作和实用主义可以通往政治上的成功。”英国的境况如同目前聚集在伦敦的阴云一般,新首相正面临一场经济风暴,工党抨击特拉斯是一个空想家,而她的盟友则将她形容为务实的政治家。尽管如此,面临保守党落后于工党10%支持率的情况,特拉斯需要用闪电政策来拯救这个数字。《金融时报》记者罗伯特·斯利姆斯利(Robert Shrimsley)写道:“没有资金,也失去了信心,还有一个难以控制的政党,对特拉斯来说,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会很艰难。她要拼尽全力做到自己最好,也许才能刚刚够得上是个‘还不错的首相’。”
特拉斯发表就职演讲,身后注视着她的是他的丈夫休·奥利里。
内容来源于《周末画报》
撰文—抱年堇
编辑—金布莱
图片—G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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