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替：杨安泽的新乌托邦政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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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裔政治家杨安泽宣布成立新党派“前进”。他的“全民发钱”政策深受大城市的年轻人与一些经济学家的认可。这种“乌托邦式”的理想，在当下的美国是否有实践的可能？

华裔政治家杨安泽。

中国人比较熟悉的美国华裔政治家杨安泽（Andrew Yang），在7月28日宣布他原来的个人小党“前进党”和“复兴美国运动”“服务美国运动”合并，正式成立“前进”运动，简称FWD，这也是计算机常用的“前进”符号缩写。

杨安泽在2020年参加了民主党的初选，2021年参加了民主党票仓纽约市的市长选举，都没有走得更远。在民主党建制派眼中，杨安泽非常另类。在“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MeToo运动中，显然他的一些想法更像共和党，不接受所谓“身份政治”，甚至让他的很多支持者放弃对他的支持。在意识形态上，他似乎更像是罗恩·保罗（Ron Paul）等自由至上主义政客。

在杨安泽看来，目前美国最大的问题还是社会分配制度无法适应科技的发展，并不是共和党本身认为的收税和大政府问题，也不是民主党主流认为的平权等问题。因此，他是共和民主两党中，第一个力推UBI（一般基本收入）的人，认为只要给所有美国公民每个月发几千美元，这样目前美国的大部分问题就会得到缓解。

在尚未实现全民医疗保险的美国，UBI已经不能算是“理想主义”而是“乌托邦主义”了。但这种想法，其实深受大城市的年轻人、一些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的支持，因此他在2020年参选，的确获得了不少媒体的报道。又因为他是华裔，在中国媒体上，他更是宠儿。

但显然美国还无法接受乌托邦主义，在美国走向UBI的道路上，还欠缺欧洲福利主义这一环。杨安泽的一些想法，已经在欧盟国家开始实验甚至有一些已经是实践，而在美国哪怕是开始测试，也是遥遥无期。

有趣的是，在制度改革的道路上，之所以美国改变更慢，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目前的美国选举制度，导致两党长期做大，基本上没有第三小党的政治空间，因此整个美国社会改革，都限制在两个老大政党的利益中。因此，杨安泽组合其他两个小党，成立前进运动，卷入政治选举，也是希望通过一己之力，改变美国两党制的局面，真正给美国的民主制度带来改革春风。

为什么之前所有小党都政治死亡了，而杨安泽就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因为他对前进运动的设计有自己的特色。目前，前进运动登记的不是政党，而是政治行动委员会（PAC），而且他宣布前进运动的所有党员，在2022年的选举中，都以民主、共和两党的身份参选。

从好的方面来说，前进运动这样就扩充了党员的范围，在某种意义上，前进运动不是党派，而是一个意识形态标签。所以一些独立候选人在7月宣布加入。

但从负面的角度上来说，前进运动以两党党员身份参加选举，必然会挤掉两党本身的候选人。而且连杨安泽也承认，他本质上是民主党，只是在民主党里面无法有这样改革的空间，才成立了自己的政党和今天的运动。因此，前进运动成立后，遭到了一些民主党人的批评，认为在目前中期选举民主党告急的时刻，杨安泽这样做会分流民主党非常宝贵的选票。

虽然杨安泽是二代移民，是纯粹的美国人，但他的移民家庭背景导致了他和很多参与美国社会政治的华人有类似的地方——就是对美国社会的理解非常当下，而缺乏对美国历史负担的传承。对于大部分美国自由派来说，美国黑人运动、平权运动是美国之所以走到今天稍微平等局面的历史沉淀，今天美国社会各个方面的很多当权者，都参加过越战反战和平权的斗争，因此，无论他们今天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实际上都是对平权运动不同方面的反思，做出的不同方面的妥协。民主党人认为要继续走平权的道路，而共和党人认为社会的真正活力是在商业。

而对于移民来说，不存在那么重的历史负担，自己看到的压力，往往是成长时代的压力。这就是为什么富裕的亚裔家庭孩子容易走向自由放任主义，而中产亚裔家庭的孩子，会因为族裔问题成为民主党的支持者——他们的压力，和黑人、中产白人相比，还是更当代一点。

无论如何，杨安泽如此对美国民主的改革欲望和尝试，值得鼓励。总要有少数的一些人，偏离政治主流做一些尝试，也许美国社会在解决了最基本的族裔和平等问题之后，杨安泽所展示的未来，真实地在某地向美国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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