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周轶君：达沃斯勾勒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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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世界首脑、商界巨贾们齐聚瑞士达沃斯的时候，世卫组织仅仅注意到新冠病毒流行的可能性，2022年再次线下聚首，该慨叹“换了人间”。慨叹的对象，当然不仅仅是疫情造成的广泛影响，还有乌克兰战争、油价、粮食危机等等，难怪这次达沃斯官方定调“历史在转折点”（History at a Turning Point）。以2022年来看，我们身处历史何处，在何种意义的“转折”上呢？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被认为是破坏了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以来的世界秩序。十七世纪，这份和约结束了欧洲大地上的三十年战争，确立了现代民族国家主权概念，确立了河流应当是共同发展通道的原则。换而言之，这份世界上首个国际公约，讲的是“国家主权、地位平等、对外对内政策分离、争议问题妥协折中”。从拿破仑战败后欧洲各国分治的1814年维也纳会议，到二战尾声1945年波茨坦会议，《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原则一再被重申，被延续，而历史证明，当和约准则被违反的时候，战争不可避免。有历史学家把两次世界大战，1914年—1945年称为“第二次三十年战争”。

在这样的历史框架下，有学者认为普京发动的乌克兰战争，将在欧洲引发第三次“三十年战争”。欧洲视角的学者，也许没有将美军入侵伊拉克纳入其中来审视。普京某种程度上，倒是把自己描绘成当年的美国总统小布什——“拯救和解放受苦的人民”。二者区别是，普京或布什，能得到国际社会多少支持？目前从达沃斯论坛来看，世界领袖汇集一堂之处，不但邀请泽连斯基视频讲演，乌克兰代表团还成了会场上的明星。今年达沃斯论坛非但没有邀请任何俄罗斯政经界人士，还把位于达沃斯的“俄罗斯之屋”租给乌克兰，办了一个战争受害者的影展，“俄罗斯之屋”改名为“俄罗斯战犯之屋”。

我们身处的历史，是希望延续并再次确立《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原则的历史：国家无论大小主权平等，借助谈判而不是武力解决利益争端。正如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所言：“这不是关于乌克兰的战争，这事关全球秩序。”

为了回到——或者说划定新版世界秩序，这次达沃斯也把“道义”置于“利益”之上。乌克兰代表团不断重申“购买俄罗斯石油的每一分钱都会变成射向乌克兰人民的子弹”，而稍带道德绑架色彩的呼吁得到了跨国企业高层的响应。北约秘书长甚至说出“自由比自由贸易更重要”。这对达沃斯这样一个向来推行贸易往来胜过地缘政治的论坛而言，是全新的信号，不能低估捍卫新体系的决心。

我们身处的转折点，也是为全球化纠偏的转折点。全球化曾经带来了繁荣，但要不是新冠疫情，它同样会面临戛然而止的尴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克里斯塔利娜.格奥尔基耶娃犀利指出：“全球化很好，直到它犯下一个错误，让人们误以为它能给所有地方、所有人带来同等好处。”这第二个新秩序的信号，就是要消除全球化带来的不平等，为全球问题寻求全球化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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