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何以成为俄乌特别调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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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3月31日，土耳其外交部长恰武什奥卢（Mevlut Cavusoglu）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将继续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以及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进行沟通。如果就所有问题达成协议，俄乌领导人将举行会晤，“更困难的问题将在更高层面得到解决”。在组织俄乌对话方面，土耳其取得一系列成绩：推动俄乌外长在开战后首次直接接触，成为俄乌第四轮谈判地......土耳其何以成为俄乌冲突特别调停人？有专家指出，在选择中间人时，应从双方的接受程度和中间国本身的国际影响力两个方面综合考虑。

“端水大师”土耳其

土耳其虽然是北约成员国，且在北约拥有仅次于美军数量的第二大军队，但土耳其并没有站在俄罗斯的对立面上，反而与俄乌均有紧密联系和信任基础。

在本次的俄乌冲突中，土耳其一直致力于保持中立立场：一方面大张旗鼓地谴责俄罗斯发起的特别军事行动，并给予乌克兰力所能及的行动支持。另一方面又明确表示无意加入对俄罗斯进行国际制裁的行列，甚至还在欢迎遭制裁的俄罗斯寡头前往土耳其投资、定居。有统计显示，从俄乌战争以来，约1.4万俄罗斯人前往土耳其，其中大部分是携带现金的富人。

土耳其这样做，也是客观原因使然。据悉，俄罗斯是土耳其最大的经济伙伴之一和重要的能源、粮食进口来源国。土耳其外交部数据显示，2021年土俄两国贸易总额达300亿美元，土耳其至少39.4%的石油、45%的天然气、64.6%的小麦进口源自俄罗斯。可以想见，如果离开了俄罗斯的能源、粮食进口，将会对土耳其造成巨大的损失。

土耳其总统发言人易卜拉欣·卡林3月27日在多哈论坛上还呼吁各国不要试图孤立俄罗斯，强调对话是解决乌克兰危机的必要条件，无论以何种形式，国际社会都需要聆听俄罗斯的声音。

与俄罗斯合作的同时，土耳其也对俄罗斯在黑海的军事部署高度警惕，“这也是土耳其于1952年加入北约的原因”，英国《对话》编辑乔·阿德顿吉（Joe Addonji）写道。2016年，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抱怨北约在黑海缺乏存在感，警告黑海已经快成为“俄罗斯的湖”，如果北约再不采取行动，“历史不会原谅我们”。

加强与乌克兰的合作是土耳其制衡俄罗斯的手段之一。土耳其与乌克兰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两国从2017年开始相互免签。2020年，土乌签署军事合作协议，加强防务合作。俄乌战争前，埃尔多安同意增加对乌克兰的武器供应，提供更多在叙利亚和纳卡战争中名声大噪的Bayraktar TB2无人机，这些无人机后来被用于打击俄罗斯防空系统和装甲车。

泽连斯基日前表示，土耳其可能是结束战争的关键。“埃尔多安帮了乌克兰很多，我非常感谢他，”泽连斯基在日前的视频讲话中表示，“我认为埃尔多安是一个能为乌克兰做出安全保证的人。”

相比之下，土耳其既是北约成员，又不与北约完全一致；既能与俄乌双方保持良好关系，又与美国关系不那么僵。从这个角度来说，土耳其这个调停者的角色呈现出较强的积极意义。

黑海“守门员”

土耳其对俄罗斯和乌克兰有实质的影响力，其中较为突出的是，土耳其扼守黑海与地中海的唯一通道土耳其海峡，是黑海的“守门员”。

鉴于土耳其海峡的咽喉要道地位，土耳其、苏联、英国、希腊、法国等九国在1936年签署《蒙特勒公约》，对土耳其海峡通航进行规定。根据该公约，土耳其拥有黑海海峡的控制权和主权，允许土耳其在海峡地区设防，各国商船可自由通行。和平时期，黑海沿岸国家的军舰可自由通过海峡，非黑海沿岸国家军舰通过则受到一定限制。战争时期，若土耳其为中立国，交战国双方军舰均不得通过海峡；若土耳其为参战国，则由土耳其自主决定是否允许他国军舰通过海峡。因此，一旦评估当前地区形势为“战争状态”，土耳其将根据有关条款关闭海峡。

有专家指出，俄罗斯如需增强在黑海的军事存在，加大对乌克兰南部的军事压力，通过黑海海峡增补舰船是不可或缺的选项。俄乌冲突爆发之初，土耳其以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不是“战争”为由，未关闭黑海海峡。

2月26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社交媒体上对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和土耳其表示感谢，声称关闭黑海海峡和人道主义援助对于乌克兰极为重要。这不失为以“致谢”的方式向土耳其施压。果然，土耳其在2月27日又将俄乌冲突定性为“战争”，第二天土耳其外长恰武什奥卢宣称：“土耳其将严格遵守《蒙特勒公约》，警告所有沿岸和非沿岸国家不要让军舰通过黑海海峡，但如果冲突国军舰有返回基地的需求，则允许其通过。” 

随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和俄罗斯驻土耳其大使叶尔霍夫对土耳其继续执行《蒙特勒公约》的立场表示赞赏。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一再强调，土耳其不会放弃与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关系，土耳其政府也一再表示，它要求所有沿岸国家和相关各方禁止使用海峡，以避免进一步升级黑海的紧张局势。

调停者的利益诉求

土耳其十分投入地调解俄乌冲突，还在于冲突对土耳其经济产生了严重的影响。土耳其国库和财政部长努尔丁·内巴蒂就曾经表示，考虑到土耳其和俄乌两国商贸和旅游关系的规模，相较于其他国家，俄乌冲突对土耳其的影响更大。

根据土耳其国库和财政部提供的数据，2021年土俄之间、土乌之间的贸易额都达到了历史新高。俄罗斯是土耳其第10大出口对象国和第2大进口来源国。乌克兰是土耳其第20大出口对象国和第13大进口来源国。俄乌两个国家加起来占到土耳其出口份额的3.9%、进口份额的12.4%。

今年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国际市场石油、金属等生产资料价格不断上涨，导致土耳其通胀形势进一步恶化。今年2月，土耳其通胀率高达54.4%，是2002年以来最高水平。在土耳其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根据该市规划局报告，今年2月该市生活成本同比飙升66%。毫无疑问，俄乌冲突如果久拖不决，将加剧土耳其本已惊人的通货膨胀数据。

另据土耳其文旅部数据，去年有470万俄罗斯游客赴土耳其旅游，乌克兰游客的数量也达到了210万。这两个国家的游客占比超过土耳其2021年一整年所有外国游客数的四分之一。而旅游业是土耳其最重要的产业之一。

而明年土耳其将举行总统大选，俄乌战争尽快结束也符合埃尔多安的利益。除了眼前的战争，土耳其已经准备好在战后扮演重要角色。因此土耳其政府希望看到局势缓解，以减轻地缘政治压力和经济代价。

新闻来源：The Conversation、第一财经，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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