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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3日，俄罗斯国家杜马国际事务委员会批准了一项法案，规定对散布有关俄罗斯军队的虚假信息进行惩罚。自2月24日俄罗斯与乌克兰开战以来，美国等西方国家、乌克兰和俄罗斯的信息战、情报战、心理战都在逐渐升级。从破坏信息系统——俄罗斯国家电视台失守、俄罗斯国防部机密大量泄漏，到发起心理攻势——散布基辅失守、乌军投降、泽连斯基逃离首都的消息，在这场抢夺“控制叙事”主动权的战争中，不管是美国还是俄罗斯，甚至乌克兰，都在尽其所能地表现。这场激烈的舆论争夺战同时引发一众媒体平台反思：是坚持言论自由，还是向政治低头？
“网络志愿军”请求出战
“几乎所有的电视频道都被‘黑’掉了。”2月26日，一名俄罗斯网友在推特上分享了家里的电视屏幕。“各个台循环播放着乌克兰的民族歌曲和当地的惨烈战况。”随后，国际黑客组织“匿名者”（Anonymous）在社交媒体上承认这一事件系自己所为。“匿名者”是一个体系松散但规模庞大的国际型黑客组织，因发动多次大规模网络战争而闻名，攻击对象包括美国政府、山达基教会和“伊斯兰国”组织。2012年,《时代》杂志将“匿名者”评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100人”之一。
▲黑客组织“匿名者”登上《时代》杂志封面
在俄罗斯对乌克兰采取全面军事行动后,“匿名者”在社交媒体向俄罗斯政府公开宣战，并召集世界各地的黑客向俄罗斯发动数字攻击。3月1日，“匿名者”宣称在过去的72小时里拿下了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政府、媒体、银行等1500多个网站，其中包括俄罗斯政府网站“克里姆林宫”、俄罗斯国防部官方网站、俄罗斯国家电视台“今日俄罗斯”。“匿名者”的负责人之一在推特上解释了自己的意图：“我们的工作旨在破坏俄罗斯政府的网站，让俄罗斯人民摆脱国家信息审查并接收到真实的信息。我们还在持续开展行动，尽可能地让乌克兰人民和世界保持联系。”
相较之下，针对乌克兰的数字攻击与专家们的设想相去甚远。一些专家认为，俄罗斯会首先破坏乌克兰的通信、电力、水利等重要基础设施，使乌克兰国内陷入瘫痪和混乱的状态。但截至3月1日，坦克进入乌克兰六天后，乌克兰的关键基础设施仍在正常运作，军队不但有效协调反而迎以痛击，乌克兰人民也几乎可以不受限制地访问互联网。这使得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只需一部智能手机就能向全世界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此外，在社交媒体上广泛流传的伤亡画面也让俄罗斯军事行动的人道性遭到质疑，极大程度上引起各国人民的深度共情。
▲泽连斯基推特首页截图
针对俄罗斯在此次信息战中的“严重疏忽”，一些安全专家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俄罗斯方面认为乌克兰会迅速沦陷，所以没有必要破坏这些系统。而面对乌克兰出乎意料的顽强抵抗，以及战斗的不断深化，来自俄罗斯的网络攻击可能会增加。
真相是战争的第一个受害者
自2月24日俄罗斯与乌克兰开战以来，矛盾混乱的信息层出不穷。驻守黑海小岛（蛇岛）上的乌克兰士兵是全军覆没还是集体投降？乌克兰领导人是离开了首都基辅还是在继续坚守？某视频中与女儿挥泪而别的是乌克兰士兵还是乌东地区的亲俄人士？除了对信息系统的破坏，主打控制叙事的心理战也是信息战的一个重要方面。
战争期间，俄罗斯境内外各传媒、宣传口径和网络社交平台账号高度活跃，不断“剧透”战场“真实细节”，竭力营造“俄军势如破竹、胜利指日可待”的乐观氛围。同时嘲讽乌军“螳臂当车”“张开双臂迎接俄军”，指责对方“自残平民目标”“残暴对待战俘”“拿平民当盾牌”。俄国家杜马主席沃罗金（Vyacheslav Viktorovich Volodin）更在2月26日亲自登上网络社交平台，援引“可靠消息”称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已在一天前逃离基辅，“外围账号”则借此造势，质问临阵脱逃的总统有何资格领导国家，并一再敦促乌克兰军队放下武器，乌克兰人民与俄罗斯合作。
乌克兰方面利用西方媒体和国际网络社交平台倾向于本方的有利条件迅速作出反击。一方面，乌克兰阵营竭力营造国内“全民抗击”、俄罗斯“伤亡惨重但进展甚微”的乐观气氛，另一方面指责俄方阵营滥杀平民、制造人道灾难，力图将对手侵略者化、妖魔化。一名美国官员在接受《时代》杂志的采访时说，如果乌克兰士兵不投降，俄军会威胁杀害他们的家人。
《纽约时报》称，自2016年俄罗斯特工通过“信息行动”操纵美国大选后，普京在西方被称为“数字战争巫师”“全球民主的新威胁”。但在这次的俄乌危机中，我们发现俄罗斯的影响力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普京掌握全球数字话语权的神话正在被戳破。《纽约时报》补充道，乌克兰危机表明，过去几年西方在针对俄罗斯的舆论战上进步明显。一方面，社交媒体公司现在擅长发现和删除俄罗斯的“虚假信息”。另一方面，拜登政府喜欢“先发制人”，在俄罗斯方面采取具体行动前就把获取到的情报公布出去，让俄罗斯为将要做的事情感到尴尬。
保持自由还是向政治低头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句话作为捍卫“言论自由”标志性的符号，一直被欧美媒体和政客不遗余力地向全世界推广。而在这场战争中，曾将“言论自由”奉为圭臬的社交媒体巨头也被迫面临选边站队的问题。因为在信息战的作用越发不可忽视的今天，他们的决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些公司最初的行动只是“涓涓细流”——阻止俄罗斯官方媒体在Facebook和YouTube上购买广告，以及成立了一个母语为乌克兰语和俄语的调查团队，与独立的事实核查人员合作报道有关战争的权威信息。
但事情在众多政、商界人士的强烈呼吁下发生了变化。2月26日，乌克兰数字化转型部长米哈伊洛·费多罗夫（Mykhailo Fedorov）向一众社交媒体巨头的首席执行官发出请求，限制或停止公司向俄罗斯地区提供的服务，以向俄罗斯政府施加压力。随后，波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的总理纷纷响应这一呼吁。“在2022年，现代技术可能是针对坦克、火箭和导弹的最佳解决方案。” 欧盟委员会内部市场专员蒂埃里·布雷顿（Thierry Breton）也同谷歌和YouTube的首席执行官举行了线上电话会议，敦促科技公司采取进一步行动打击俄罗斯的“虚假信息”。
据公司内部人员称，乌克兰、欧洲和其他国家领导人的请求引发了公司内部激烈的讨论，即如果他们封禁俄罗斯媒体，是否会背叛他们对言论自由的承诺。包括Facebook和谷歌等社交媒体巨头，都诞生于后冷战时代。在那个时代，大国之间关系的相对稳定让西方科技公司得以宣传自己是“全球自由思想的捍卫者”。而现在，西方和俄罗斯之间重新燃起的紧张关系，让这些公司应对不暇。“毕竟我们只是一家公司，不是政府。”Meta（Facebook母公司）全球事务副总裁尼克·克莱格（Nick Clegg）在被问及如何平衡西方的制裁需求和俄罗斯的言论自由时表示：“我们正处于一个完全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
一些言论自由倡导者认为，俄罗斯公民有获取和发布独立信息的权利和自由。在一个并非所有人都认同专制政府观点的国家，切断所有公民的社交媒体访问权是一种退步的表现。“这只会导致世界的进一步分裂。”维基媒体基金会全球宣传副总裁丽贝卡•麦金农（Rebecca MacKinnon）警告说。
但最终克莱格还是宣布，Facebook和Instagram会在27个国家域内对俄罗斯官方媒体进行封禁。Meta和TikTok宣布禁止俄罗斯官方媒体机构在欧盟范围内使用他们的平台。Twitter则对算法进行了调整，以限制俄罗斯政府的讲话在全球网络的传播。
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认为，封禁的影响将是长期的。这些封禁行动开创了先例，可能会在未来的冲突中频频上演。这些措施也会从根本上改变公司与政府的关系。
新闻及图片来源：POLITICO、卫报、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凤凰新闻，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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